稍稍

【夏邱】拥抱太阳 1

想把故事续完，写写他们的联赛，写写少年的梦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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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.

  我拥抱你，就像穿过风，穿过云，拥抱太阳。

01.

  遇到邱子轩之前，夏宇豪对排球可谓毫无兴趣。他心想，生活中有太多的架要打，有太多的正义需要被维护，哪有工夫把一只球拍到对面地板上。周末电视上会播排球比赛，妈妈邀请过他来一起看，他自然干脆拒绝。

  不过，他爱屋及乌能力一流。

  加入排球队后，他对排球的热爱一发不可收，主动加训，练习刻苦，进步飞速。他承认私心，确实渴望得到邱子轩的夸奖，这有什么。夏宇豪爱恨坦荡荡，每当邱子轩为他而喜悦时，这份满足感是加倍的。他们从不掩饰喜欢。

  每个夜晚，夏宇豪躺在床上，邱子轩的球静静躺在床头柜上。他感觉，球是有灵魂的，他抱着排球，就是抱着邱子轩。他亲吻排球时亦然。

  他与这只排球形影不离，也算融为一体。

  联赛当前，这种两队交锋的考验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。台湾高中男子排球联赛的官方网站上有历年的详细录像，夜里夏宇豪把卧室门一关，电脑播放。周末他甚至邀请妈妈同看，倒引起妈妈感动与惊奇的复杂交织。其中有些采访资料，夏宇豪也会从第一届开始挑着看，像什么仁和高中的就略过，志弘高中的就多看看。起初志弘只是支中等偏上的球队，在邱子轩这代之前的最好战绩是16强。转折发生在两年前，高中一年级的邱子轩初出茅庐就带领志弘杀到前十强，志弘排球队就此闯进大众视野。邱子轩虽然没能拿到团体冠军，但是入选了当年的最佳阵容，是唯一一名一年级的最佳主攻手。

  镜头一切到邱子轩，夏宇豪就抑制不住笑意和爱意，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模仿邱子轩的仰扣。

 “志弘中学是上届联赛的一大黑马，今年也引来很多队伍的重视。邱队长，经过一年的准备，你对于这次比赛有什么期待呢？给球队定下的目标是什么？”

  邱子轩身后排球飞过，体育馆内总有跑动的人和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。他在嘈杂的背景里，眼中沉稳有光:“我很有信心，球队今年一定可以打到前八，运气好的话，可以进入前四。”

  记者们不约而同愣了一下。

  这是去年比赛前对志弘中学男子排球队前任队长邱子轩的采访视频。在这一年，志弘刷新了最好成绩，进入八强，并在5到7名排位赛中排到第五。可以说，这是迄今为止他们离决赛圈最近一次，来日可期。

  若不是八进四比赛邱子轩救球撞上挡板膝盖重伤，志弘绝对会走得更远。比赛视频里，邱子轩受伤那一幕全场混乱，观众席上球迷骚动，灯光和背景音乐胡乱起伏。当时镜头几乎怼上邱子轩的脸，记者、对手、包括自己人都希望第一时间捕捉他的信息。被赤裸裸的打探目光从四面八方包围时，被突如其来割骨断筋的剧痛吞没时，世界混沌颠倒，声色山呼海啸，他只能弓起身蜷缩在挡板边，双手紧紧捂住脸。

  他躺在场边时，会想什么呢。夏宇豪尝试过换位思考，怎么想都是晴天霹雳万念俱灰。

  就像灵魂本来饱满，刹那间被不可抗力抽走一半。从此重心不稳，跌跌撞撞，行走困难。

  午休时间夏宇豪捡了几本教材扔进书包，捞起排球直接到天台去。距离联赛开始还有半个月，加练在所难免。不过其他人都是放学后才训练，夏宇豪干脆请半天假，何中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，校领导摸心口念叨气出病来无人替，权且放他一马。

  天台是秘密领地。夏宇豪和邱子轩每天中午都在天台见面，王振文王振武也偶尔会来。那里人少，风景好。心情愉悦时，俯瞰校园颇有得意之感；心情低落时，登高望远也可解郁结之闷。夏宇豪喜欢这里，中午阳光最好，能让很多美好萌芽。

  邱子轩比他早到，见他飞奔而来，张开双臂如常给他拥抱。

“嗯，你怎么还背着包？”邱子轩摸到夏宇豪的书包。

   夏宇豪愣了愣:“我，我等会儿直接练球。”

 “练球也是放学后练，下午还得上课。”邱子轩瞬间戳破他的小心思，但也不恼，而是笑着用拳顶了下他的肩头，“最近训练很不错，学习也不用操心嘛。中中说你物理提高许多，要坚持啊。”

 “邱子轩，我……”夏宇豪突然语塞，他琢磨了几天的话，打了几十遍腹稿，当邱子轩就在他眼前时，却说不出了。

  也不是什么肉麻的情话，更不是什么惊人的消息。夏宇豪想表达一个愿望，是他真切追求的，强烈想实现的愿望。他想要帮助队伍拿冠军，给邱子轩拿冠军。

  虽然几乎没有可能，但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，夏宇豪有这份画梦的资本。

   邱子轩笑意凝固，微微皱眉，探手去摸他的脸:“脸红了。什么事？”

 “子轩，我们能不能得第一？”

  邱子轩松了一口气，眉眼都弯起来:“我当是……哎呀。”

  他拉起夏宇豪的手到栏杆边坐下。夏宇豪脱下书包，抱着球仔细观察邱子轩的脸色。他懊恼自己的莽撞，又为自己的真情流露而十分欢喜。

   邱子轩斟酌了一会儿，低声说:“今年志弘的实力比去年还是，稍稍弱了点。前四我有信心，但第一名，难度很大。”

   夏宇豪趴到膝盖上，指甲抠着球表面磨起的皮。“可是，你高三了，不能留下遗憾。”他慢慢说出口。

 “噗，”邱子轩语调扬起一点，笑道，“人总是有遗憾的。前四名就很知足了。”

 “不行。邱子轩，你就不想拿冠军吗？”夏宇豪猛地站起来，俯身对上邱子轩，“我不会给你留遗憾，绝对不会。你相信我。”

   邱子轩眼眸转了转，仿佛蕴起一点水雾。他扶了下眼镜，起身抱住夏宇豪。夏宇豪自觉冲动，嘴就软下来，但不后悔。

   十七岁少年的一腔热血化成亮晶晶的梦想捧在手心给你看，然后发现这梦想自己占多半。夏宇豪在他耳边认真讲，我也是真心喜欢排球，我特别想赢，为我们赢。

   不久前夏宇豪申请把课桌搬到窗户边，体育馆、操场和三年级教室轻松被他收进视线。下午自习课时风很暖，吹起的窗帘糊在夏宇豪脸上时温热而温和。中午邱子轩也摸摸夏宇豪的脸，让他放学再来练球。夏宇豪想，自己最听话。

  放学前一刻钟他就坐不住，轻轻往包里塞书。铃声一响，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出去直奔体育馆，第十七次蝉联放学和到训的双冠军。

  邱子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衣着换成了正式蓝黄运动服。贺承恩跟随大部队后到，他说今晚有赛前采访，都练得起劲点。“记者都是外校的，我们给他们秀一秀志弘的霸气！”他握起拳头挥一挥，满脸骄傲自信，“可不要掉链子，很糗哦！”

  队员里不知谁吐槽一句“尤其队长哦”，贺承恩佯怒上前，大家嘻嘻哈哈推搡几下便各自练习曲了。夏宇豪偷偷瞟见邱子轩站在场地边像在沉思，少见地没同何小小交流。高强度的训练容不得他多分心，他沾上球就打起十二分精神--梦想刻在心里，他记得清清楚楚。

  训练过半时，采访团队到访。夏宇豪恰好准备休息，悄悄挪到记者圈不远处旁听。王振文好奇跟过来，王振武本来就粘在弟弟身上，自然而然凑到一起。记者先是关注了邱子轩的伤病，直到逼问出邱子轩那句“因为膝盖伤势比较重，我以后不会再上场了，谢谢大家关心”才罢休。夏宇豪连连皱眉，恨不得冲过去打倒那些记者。王振文表情也不爽，王振武只好握住弟弟的手，再扯一把夏宇豪的胳膊，小声说：“忍忍，外校记者，态度就这样。”邱子轩横空出世时风光无限，不知动了多少人的蛋糕。现在他们曾经的“敌人”陨落，退出舞台，就都想来看笑话，看惨像，总归要在你伤口上踩一脚才能解解气。

“不过，我会以新的身份参与到排球运动中，换一种方式继续我热爱的事业。邱子轩不会离开排球，请大家放心。”邱子轩一字一句说道。

  夏宇豪想，他又在发光。

  记者们似乎还想挖坑，终于找到另外一个问题点：“众所周知，你一直是志弘的核心成员。但是今年你无法比赛，那么你认为队伍现在实力如何，对于最后的成绩又有怎样的预期？”

  外界明里暗里触碰邱子轩的伤疤，提醒他球队实力下降已是事实，若是预估高了，将来打脸特别难看；若是预估低了，影响士气不说，承认成绩退步，颜面也不光彩。

  人们长枪大炮怼着邱子轩的脸，希望捕捉曾经排球天才一分一毫的慌乱和落寞。这样他们就会满意，好像亲眼见证一个近乎于传奇的惨像会格外出气。

  邱子轩先是垂下眼作思索状，记者们忙推近镜头，伸近话筒。

  不料他忽然弯弯眉眼，露出标准微笑。

  他朗然：“志弘的实力只会比过去更好，因为我们有扎实的基础，也有新鲜的血液。至于成绩，我想，只要大家不对我们失去信任，我们自己不失去信心，”他顿了顿，眼中流光，“志弘站上领奖台，是大概率事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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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完待续